擁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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擁抱
典生銅冷靜半晌，感覺自己還是難以平靜下來。
現在他首要的義務，還是把紀漆灰喚醒。雖然他內心歉疚混著感動，五味陳雜，但他牽著神識混沌的紀漆灰…這不是說事的架勢啊。
典生銅感覺自己手上捏著一根火藥的引線，一動不敢動，好聲好氣勸紀漆灰：“紀兄…這裏並非說話之地。我們出去再談好嗎？你知道的，回去到真實的世界。我相信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，我們兩人的仇恨，還有解法。前提是，現在你醒來。”
紀漆灰緩緩點頭，反向牽動典生銅手上的紅線一顫，後者差些原地蹦起來：“嗯。”
典生銅：“…”就同意了？這麽快？
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，才能說服這位被囚紀漆灰。可紀漆灰只說：“見到你的時候，我就明白了。這段經歷發生時，無人救我，促使你前來的契機，只能是我的希冀。那麽，這裏便並非真實。”
“我的神識，被困在內府之中了吧。”
典生銅點頭：“對，你的身體昏迷不醒。”
紀漆灰：“我明了了。謝謝你，典兄，我會醒來的，在一刻鐘之後。至於這一刻鐘的時間…”
他喟嘆道：“讓我記住被人牽掛的感受，可以嗎？”
說完，他膝行前進，舉起被綁縛的雙手，抱住了面前的典生銅。
這裏本就是他神識羅織的環境，自然其中一切變化，皆由他心意變動。他只是作繭自縛，所以執迷不得解脫。
典生銅被擁入那個滿是血腥氣的懷抱時，人已經懵了。紀漆灰的氣息存在感異常強烈，兩道神識近乎交融。
一刻鐘的時間被拉得很長，典生銅想了很多，比如合歡宗少年的身份，青蕈鎮委托背後是否與孽海門有關…比如他出去之後該怎麽面對紀漆灰。
直到紀漆灰內府中的場景開始崩塌，紀漆灰的神識都沒有放開那個擁抱。
典生銅的神識被彈了出來。
他還沒睜眼，就聽見灰尾急切地叫：“老…道友！我剛才狠狠咬了，您都沒有反應。沒事吧？”
典生銅稍緩過勁來，趕緊道：“我沒事。”
看見床上的紀漆灰睫毛顫動，似有醒來的跡象，典生銅立刻按住他的手：“紀兄，請勿妄動！你現在真氣滯澀凝結，我還未梳理完畢，請容我神識再進你體內一趟！”
紀漆灰沒有睜眼，五指插入典生銅指縫之間，與他十指相扣。
一旁的灰尾看得也是一楞，典生銅下意識想要抽回手指，可紀漆灰以神識一牽引，順著牽魂絲，他的神識便又進入了紀漆灰體內。
這一次，有身體主人的意識在前開道，梳理進行得十分順利。
只是梳理完畢，兩人重又醒來時，典生銅耳根紅得像要滴血。
他感覺自己和紀漆灰之間，平添一種尷尬的氛圍。也不是算幸運還是不幸，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尷尬的時間，自睜眼起，紀漆灰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化為玉質。他要繼續二次蛻生了。
來不及說上一句話，紀漆灰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具玉蛻。
又是一次生死攸關，這一回，紀漆灰蛻生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。典生銅難得有了坐立難安的緊張感，不禁拿出自己的傀儡，挨個修理起來。
紀漆灰這廂生機動靜全無，典生銅那邊丁零當啷聲不絕於耳。灰尾安靜地泡在水缸中，偶爾吐個泡泡。大氣都不敢出一聲。
所幸，紀漆灰還是活著回來了。
典生銅修理著傀儡，忽然發現有一只手，將即將用到的工具遞給他。
典生銅驚道：“你回來了？”
他話語中難掩喜悅，紀漆灰點頭道：“嗯，命大沒死。放心吧，我出身青蓮門，頭兩道蛻生還是輕松的。”
典生銅自不會把他這句安慰性質的“很輕松”當真，便說：“這兩日也是波折繁多，不管怎麽說，我們眼下都挺過了難關，值得慶賀。不若讓客棧用靈獸肉做些吃食，我們邊吃邊聊。”
紀漆灰：“好。”
本是應該飲酒的，但兩人都不嗜酒，委托也還遠沒有解決，便作罷了。色香味俱全的肉菜一盤盤端上來的時候，典生銅被紀漆灰一句話，驚得筷子都差點沒拿穩：“什麽？紀兄你又進境了？這也太神速...恭喜紀兄！”
紀漆灰竟然已經是化神境修士，大多數情況下，都能被稱一句大能了。典生銅心想，那自己往後，出門在外，不就能狐假虎威了？
兩人舉杯相碰，飲下白水，算是一個簡陋至極的慶祝。
紀漆灰的進境速度一路猛進高歌，典生銅雖替他感到高興，卻並不如何羨慕。難怪青蓮門雖然弟子不豐，還能躋身第一流宗門的行列，並且其間弟子個個少年英雄，很早就在修真界揚名。青蓮門的秘法屬實霸道，就是隕落的天才幾乎也和成名的天才一樣多。
吃過幾輪菜，典生銅方才開始講正事。
“紀兄，昨日我觀看蔣金城的記憶，差不多明白了那名合歡宗弟子是怎麽一回事。”
“這名弟子自稱叫淡竹，看服飾，應該是普通的低階弟子。他的，呃，他的修行，選了很多前輩走過的一條路，就是去小倌館。他和蔣金城就是這麽相識，並且好上的。”
“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真實的，他在館裏登記的名也是淡竹。淡竹應該是得知蔣金城死訊，急匆匆逃了，他留在館裏的一些物件還沒來得及帶走。我讓客棧老板幫忙跑了一趟腿，將它們取來，有了淡竹的貼身物件，就可以進行追蹤了。”
紀漆灰：“很好，但是容我好奇一句，客棧老板已經成家，妻女俱全，敢問典兄是如何請動老板去小倌館跑腿的？”
典生銅摸摸鼻梁：“呃，錢到位，沒什麽的。”應該沒什麽吧？
典生銅：“另外就是，有一名傀儡師疑似與這件事關聯頗深。ta試圖操控我推進這件事的調查，目標雖與我們一致，卻心懷不軌。紀兄請務必小心。”
紀漆灰點頭：“我這邊，主要是斬殺鬼王時，註意留下了一絲蔣金城的殘魂。應該還能有些用，可以弄清他化作鬼王的原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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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他首要的義務，還是把紀漆灰喚醒。雖然他內心歉疚混著感動，五味陳雜，但他牽著神識混沌的紀漆灰…這不是說事的架勢啊。
典生銅感覺自己手上捏著一根火藥的引線，一動不敢動，好聲好氣勸紀漆灰：“紀兄…這裏並非說話之地。我們出去再談好嗎？你知道的，回去到真實的世界。我相信一切都還有轉圜餘地，我們兩人的仇恨，還有解法。前提是，現在你醒來。”
紀漆灰緩緩點頭，反向牽動典生銅手上的紅線一顫，後者差些原地蹦起來：“嗯。”
典生銅：“…”就同意了？這麽快？
他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，才能說服這位被囚紀漆灰。可紀漆灰只說：“見到你的時候，我就明白了。這段經歷發生時，無人救我，促使你前來的契機，只能是我的希冀。那麽，這裏便並非真實。”
“我的神識，被困在內府之中了吧。”
典生銅點頭：“對，你的身體昏迷不醒。”
紀漆灰：“我明了了。謝謝你，典兄，我會醒來的，在一刻鐘之後。至於這一刻鐘的時間…”
他喟嘆道：“讓我記住被人牽掛的感受，可以嗎？”
說完，他膝行前進，舉起被綁縛的雙手，抱住了面前的典生銅。
這裏本就是他神識羅織的環境，自然其中一切變化，皆由他心意變動。他只是作繭自縛，所以執迷不得解脫。
典生銅被擁入那個滿是血腥氣的懷抱時，人已經懵了。紀漆灰的氣息存在感異常強烈，兩道神識近乎交融。
一刻鐘的時間被拉得很長，典生銅想了很多，比如合歡宗少年的身份，青蕈鎮委托背後是否與孽海門有關…比如他出去之後該怎麽面對紀漆灰。
直到紀漆灰內府中的場景開始崩塌，紀漆灰的神識都沒有放開那個擁抱。
典生銅的神識被彈了出來。
他還沒睜眼，就聽見灰尾急切地叫：“老…道友！我剛才狠狠咬了，您都沒有反應。沒事吧？”
典生銅稍緩過勁來，趕緊道：“我沒事。”
看見床上的紀漆灰睫毛顫動，似有醒來的跡象，典生銅立刻按住他的手：“紀兄，請勿妄動！你現在真氣滯澀凝結，我還未梳理完畢，請容我神識再進你體內一趟！”
紀漆灰沒有睜眼，五指插入典生銅指縫之間，與他十指相扣。
一旁的灰尾看得也是一楞，典生銅下意識想要抽回手指，可紀漆灰以神識一牽引，順著牽魂絲，他的神識便又進入了紀漆灰體內。
這一次，有身體主人的意識在前開道，梳理進行得十分順利。
只是梳理完畢，兩人重又醒來時，典生銅耳根紅得像要滴血。
他感覺自己和紀漆灰之間，平添一種尷尬的氛圍。也不是算幸運還是不幸，他們之間並沒有多少尷尬的時間，自睜眼起，紀漆灰的身體以極快的速度化為玉質。他要繼續二次蛻生了。
來不及說上一句話，紀漆灰在他面前變成了一具玉蛻。
又是一次生死攸關，這一回，紀漆灰蛻生的速度明顯慢了很多。典生銅難得有了坐立難安的緊張感，不禁拿出自己的傀儡，挨個修理起來。
紀漆灰這廂生機動靜全無，典生銅那邊丁零當啷聲不絕於耳。灰尾安靜地泡在水缸中，偶爾吐個泡泡。大氣都不敢出一聲。
所幸，紀漆灰還是活著回來了。
典生銅修理著傀儡，忽然發現有一只手，將即將用到的工具遞給他。
典生銅驚道：“你回來了？”
他話語中難掩喜悅，紀漆灰點頭道：“嗯，命大沒死。放心吧，我出身青蓮門，頭兩道蛻生還是輕松的。”
典生銅自不會把他這句安慰性質的“很輕松”當真，便說：“這兩日也是波折繁多，不管怎麽說，我們眼下都挺過了難關，值得慶賀。不若讓客棧用靈獸肉做些吃食，我們邊吃邊聊。”
紀漆灰：“好。”
本是應該飲酒的，但兩人都不嗜酒，委托也還遠沒有解決，便作罷了。色香味俱全的肉菜一盤盤端上來的時候，典生銅被紀漆灰一句話，驚得筷子都差點沒拿穩：“什麽？紀兄你又進境了？這也太神速...恭喜紀兄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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紀漆灰的進境速度一路猛進高歌，典生銅雖替他感到高興，卻並不如何羨慕。難怪青蓮門雖然弟子不豐，還能躋身第一流宗門的行列，並且其間弟子個個少年英雄，很早就在修真界揚名。青蓮門的秘法屬實霸道，就是隕落的天才幾乎也和成名的天才一樣多。
吃過幾輪菜，典生銅方才開始講正事。
“紀兄，昨日我觀看蔣金城的記憶，差不多明白了那名合歡宗弟子是怎麽一回事。”
“這名弟子自稱叫淡竹，看服飾，應該是普通的低階弟子。他的，呃，他的修行，選了很多前輩走過的一條路，就是去小倌館。他和蔣金城就是這麽相識，並且好上的。”
“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真實的，他在館裏登記的名也是淡竹。淡竹應該是得知蔣金城死訊，急匆匆逃了，他留在館裏的一些物件還沒來得及帶走。我讓客棧老板幫忙跑了一趟腿，將它們取來，有了淡竹的貼身物件，就可以進行追蹤了。”
紀漆灰：“很好，但是容我好奇一句，客棧老板已經成家，妻女俱全，敢問典兄是如何請動老板去小倌館跑腿的？”
典生銅摸摸鼻梁：“呃，錢到位，沒什麽的。”應該沒什麽吧？
典生銅：“另外就是，有一名傀儡師疑似與這件事關聯頗深。ta試圖操控我推進這件事的調查，目標雖與我們一致，卻心懷不軌。紀兄請務必小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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